2014年8月30日 星期六

難登大雅之堂


難登大雅之堂
 / 劉兆生
轉載自《高球文摘》2014年6月號
多年來,我到過很多內地的高爾夫球活動大大小小的新聞發佈會,那裡的公關小姐通常很客氣,知道我是從香港來的,一般也會問我需不需要英文版的新聞稿,我也很不客氣地要求可不可以中英兩者兼得。因為很多時外國球員名字的中文翻譯不統一,恐怕沒附上英文原名寫報道時可能會弄錯。而她們也會非常樂意提供英文版給我。
反之在香港,有一年我出席一個本地類似活動,主辦單位是一著名國際名牌,那年輕香港公關小妹妹卻令我很氣結。她遞給我一份中文新聞稿,我問她有沒有英文版本。她眼晴一瞪,再仔細看看我的名片,然後抬起頭用最驚奇的眼神質問我:你明明是代表中文媒體的,為甚麽要拿英文新聞稿?我頓時語結。從來沒人這樣問過我,心內馬上聯想到很多可能性:她以為我是不懂看英文(我的自尊心受損抑是我的自卑感作祟?);她以為我不懂看中文(昨晚她在蘭桂芳不是遇上一個?);主辦單位根本沒準備英文版本(我卻剛看到《南早》的洋記者進門);我的「樣衰」(又是自卑感作祟!)...... 我可能想多了...... Dead air十秒,我照直說我怕你們的中文翻譯錯(我是多次領教過的)!
這便馬上挑動起她的神經,說甚麽她公司是跨國級的,怎會翻譯錯!我說跨國公司就一定沒錯嗎?難道妳不知道很多翻譯公文,最後一句也寫上「以上內容一切以英文原文為準」的嗎?這樣地我一言你一句差點上演一場大龍鳳。大家姐及時趕至,命令這「新嚟嘅」公關小妹妹:「劉先生要英文稿咪俾份佢啦!」
「我要留番份俾《南早》個鬼佬呀嗎,最後一份喇!」那公關小姐悻悻然遞了一份給我。
唉!回想起來,說這公關小妹妹盡責又得?準備不足亦可?但她只懂像我們局長和地鐵高層,採用欲蓋彌彰的冇腦應變技倆。不要騙我好嗎?坦白從寬嘛!今天,一切新聞稿和有關資料照片已早放進光盤或「手指」內,這種事情當然不會重演。嘿!話未說完,剛收到電郵傳來一篇只有中文的高爾夫球新聞稿,打開一看首段,為甚麽開頭三句獨立句字,沒因果關係,也沒上文下理?再重看多次也百思不得其解,忍不住回郵索取英文原稿,公關馬上傳過來(科技多好,沒有「最後一份」!)。看後才仿然大悟,原本大好的一句英文,便由不及格的翻譯任意操刀把它一截為三,整句語意盡失,英文撰稿人心血就此枉費!這帶出殖民地時的香港語文重英輕中怪現象。哈!高爾夫也不例外!
九七後,我本以為這現象會倒轉過來,而且,董伯伯倡議兩文三語用心良苦,香港「年青」人諒可受惠吧。十多年後,成果已不用多說了―― 變成既輕英且輕中(下刪一萬字)!把範圍收窄一點,單是看看高爾夫球中文新聞稿和一些報道,包括內地的,原創的和翻譯的,短短二十多年間,從發育期已發展到濫竽充數的今天,很多真是慘不忍睹!當然,我敬佩還存小撮嚴謹高球作者及其允執厥中的文章,但對一般的,我惟有一笑了之,再想到,一些西方高球文章早已登體育文學大雅之堂,問中文高球文章有待何時?唉!「得啖笑」,「留番啖氣」多打十八洞算了吧。
本來,高爾夫就是國際語言,無分中、英、西班牙、德、韓、日、泰、菲律賓文......,我們只須本着尊重高爾夫,尊重自己的語言文字,由心寫一篇不過不失的高爾夫球文章,何難之有?但我始終想不出一個謙虛的解釋,回答多年前在酒吧遇到一位未懂打高爾夫球的朋友問我:「我看你的文章很久,很好,但我一直想問你,你究竟懂不懂打高爾夫球?」直到一夜喝醉,Eureka以後若再有人如此問我,我定會答:「我就是沒有古龍和倪匡天花亂墜武術根底和侈麗閎衍文辭基礎,所以我要很辛苦學會打球才能寫得出一篇平平無奇的高爾夫文章!我真沒天份!」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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